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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实践
仲呈祥:艺术学成为一级学科彰显艺术自觉、自信、自强
发布日期:2011-05-16    查看:

[提要]  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3月8日印发的2011年《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中,艺术学正式成为第13个学科门类,下设5个一级学科:艺术学理论、 音乐与舞蹈学、戏剧与影视学、美术学、设计学。
        新近,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28次会议审议批准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中,已将原隶属于“文学门类”的一级学科艺术学,升格为新的第13个学科门类“艺术学门类”,使其与原有的哲学、经济学、法学、教a育学、文学、历史学、理学、工学、农学、医学、军事学、管理学等12个门类并列。这是我国高等教育史、学科建设史和人才培养史上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是21世纪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中艺术自觉、自信、自强的一项重大举措。

  十余载努力终得圆满几年前,我曾在《新民晚报》上发表文章,对国人一向引以为豪的民乐,陷入演出频率下降、民乐观众流失、曲目晦涩难听、不思进取创新的濒危之境,表示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失望之情。希望中国民乐,能走出传统的篱笆外散散步,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
        可5月15日晚,洗心革面的香港中乐团访沪音乐会,让我看到了低迷落泊、沉闷乏味的内地民乐市场出现的一束新曙光。
        作为“2010上海之春”台北、上海、香港三场重要的民族音乐会之一,无疑,香港中乐团的艺术表现最为出色。当进取心成为一支高度职业化乐团的灵魂时,音乐语言就变得清新可人,活力四射。这或许是香港中乐团每每在内地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民乐“内冷外热”现象已经存在多年。可悲的是,内地民乐界始终未能从中找到治愈“民乐阳痿”的可靠药方。
        坦率说,民乐需要亢奋,亢奋才有救;民乐需要新曙光,新曙光能让扭头离去的听众重返音乐厅;民乐还需要布郎鼓,满场的布郎鼓,能唤醒恹恹欲睡的内地民乐精英“雄起”。
        这场音乐会,香港中乐团可谓出尽风头,这在近年来内地民乐市场难得一见。98%以上的上座率;阎惠昌四次返场加演后、观众起立长时间鼓掌,仍久久不愿离去。这种狂热之情,实在让我大吃一惊。这种“盛况”,唯有在世界超强乐团的交响音乐会上才能所见。
        我们有必要回放一下5月15日晚的这台音乐会。
        音乐会共上演了四部作品。上半场是郭文景的合奏《滇西土风三首》;罗永晖的琵琶协奏曲《千章扫》。下半场是民乐版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以及程大兆的《黄河畅想》,并且全部采用大乐队的形式。我们且将对作品的曲式结构等技术分析,留给专业人士评说,单说说这支乐团的与众不同。
        我以为,《滇西土风三首》、《千章扫》两部作品,是以现代作曲技法加“中国元素”(少数民族部落元素)创作而成的。说实话,这两部寻古探幽式的晦涩难懂的作品,学院派们或许叫好。可我相信,它与符合音乐大众欣赏习惯的乐曲有很大不同。75%以上的非专业听众未必领悟,反而勾起人们“怀念经典”之情,感叹这个时代,旋律大师太少。因为,上乘作品,从来就是简约、完美旋律与技法锻造的。然而,这类不正统的调性关系和不规则的韵律组合,并且复杂得吓人的作品,演奏却颇需功力。即便这样的作品,香港中乐团的演绎依旧可圈可点。
这里,值得大书一笔的是阎惠昌的“敢为天下先”。
        随着常规乐器二胡、低音革胡、中胡、高胡、贝大革胡、中阮、小阮以及低中音唢呐等乐器的大规模改良,音乐洗心革面,猛然痉挛了一阵后,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这是继彭修文开创大型民族管弦乐队模式后的又一次“革命”。而这种“革命”,是需要胆魄的。
        香港中乐团把占乐队压倒数量的系列弦乐器原来的蟒蛇皮,改用人造的PET聚酯皮膜替代。不仅仅在环保方面顺应了世界潮流,清除了中国乐器制作靠“杀生”的不良记录,其重要意义还在于:它的改良,极大地改善了大型民族管弦乐团的音质。就音色而言,听众明显感受到耳朵舒服了。它富有成效地改善了以往大型民族管弦乐团的音准差、协调性差、噪音令人心神不宁等一系列乐坛争论不休的难题。其厚度、质感,音准以及整体协调性,基本符合那些听惯西方音乐的耳朵。产生出“一样的民乐,不一样感觉”的效果。
        话在说回来。与上半场略显沉闷乏味相比,下半场,民乐版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一出现,观众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音乐会高潮叠出乃至贯穿到终场。
        这是一次美的感官享受。这种形式上的新尝试,将使更多经典之作以此为蓝本,出现在今后的音乐会舞台上。值得一提的是,民族版《梁祝》的配器手法,仿照了西洋乐器的配器手法,毫无别扭感,使得小提琴与民族管弦乐队完全融合一体,即有层次感,又有厚重感。一组高中低唢呐及管子在改良后的音色,除音量稍弱外,已具有了西方交响乐队铜木管的某种质感。极大地改善了这个声部的软肋。
        一首原本西洋管弦乐团演奏的作品,经过创新,产生出美妙别样的民族音响效果,这让观众大为激奋。而这一切,源自大胆、革新和敢于尝试。
        音乐会的高潮,出现在压轴戏《黄河畅想》中。乐曲加小道具布郎鼓,这“画龙点睛”之笔,或许是阎惠昌新发明。于是,音乐会出现了少有的戏剧性场面:满场的布郎鼓,让台上演奏员和台下观众,在音乐和呐喊中互动,指挥阎惠昌籍此成功地煽起观众情绪上的一波又一波高潮。尽管这首乐曲好玩不中听,可作曲家的创意还是有点绝,在民乐萎靡不振的今天,加了“调味品”和互动的这一招,还确实管用。“调味品”吊起了观众的脾胃,唤醒了观众的倦怠。
        香港中乐团是有作为的。尽管它还有不少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改良后的某些弹拨乐器的声音偏刚,不够柔软;弦乐器改革后音准问题虽然解决,但原韵味有所弱化;音乐会的曲目选择还可以更大众化一些等等。
        但无论如何,这场音乐会,让过去钟情民乐但心生悲情的听众,在幽暗的隧道深处,看见尽头有了一束光亮。
 

  我作为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艺术学学科评议组召集人,有幸亲历了为艺术学学科门类身份正名的十余载努力的全过程。20世纪末,我国艺术学一级学科的奠基学者东南大学教授张道一、中央音乐学院教授于润洋、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靳尚谊、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欧阳中石先生等,做了大量学术铺垫工作。21世纪初,换届后的评议组又继续在于润洋、靳尚谊和我为召集人的工作中持之不懈地努力申报。2008年,新一届评议组成立后,我继续担任召集人,又荣任全国政协委员,于是郑重其事地就此提出提案,得到全国政协提案委员会和教科文卫体委员会的高度重视。全国政协专门就此组织专家委员组成调研组,深入中央音乐学院、中央美术学院考察,形成调研报告,提请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文化部、中国文联等相关部门研处,有力促进了此项工作的圆满落实。

以艺术的方式把握世界

  应当承认,过去将艺术学置于文学门类之下,有其历史缘由。学科目录制定时,全国各综合性高校都设有阵容较强、学术积累较长的中文系,而专门开设艺术学专业的甚少。于是,将艺术学隶属于文学门类之下的“托管”,成了一种顺理成章的权宜之举。近二十年来,伴随着艺术的大发展大繁荣,全国高校开设艺术各种专业的学校已逾千所。艺术在整个国民精神文化建设和高等教育中的覆盖面之广、影响力之大已越来越得以凸现。尤其是在科学与艺术结缘互补的21世纪,人类在以经济、政治、历史、宗教、哲学等方式把握世界的同时,还不可或缺地需要以艺术即审美的方式把握世界,以坚守独特神圣的精神家园。为了面向现代化、面向未来、面向世界,为了救治当下人类面临的经济危机、精神危机、道德危机和生态危机,都必须从文化自觉、自信、自强的高度实现艺术的自觉、自信、自强,加强艺术学学科的理论建设。这是从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伟大实践出发的一种必然。

  再从人类文学艺术发展的历史看,确是先有艺术后有文学,文学乃语言的艺术。有了口头语言,口头语言的艺术称之为口头文学;有了书面语言,书面语言的艺术称之为书面文学。岩画是先于文学的美术。照鲁迅先生的说法,婴儿坠地的第一声“哇”,便是音乐的先声。所以,是文学隶属于艺术,而非艺术隶属于文学。将艺术学误置于文学门类之下,不仅颠倒了这种历史的先后关系,而且从思维学上考察,势必导致以文学思维统摄和限制艺术思维(包括各具特色的音乐思维、美术思维、电影思维、电视剧思维、戏曲思维、话剧思维、舞蹈思维)的发展,也就势必妨碍艺术学各分支学科的本体研究和体系构建。须知,虽然当代艺术各分支思维均离不开以文学思维为基础,但文学思维毕竟以语言为载体,没有具象,作用于读者的阅读神经,激发读者产生一种对应的空间联想,以完成鉴赏。读小说《红楼梦》,那大观园是没有具象的,要靠读者对语言的阅读、把玩去想象着完成。而艺术思维则迥异,音乐是听觉思维,美术是视觉思维,电影电视剧则是视听综合思维。一般说来,艺术作用于受众的视听神经,除音乐比较特殊外皆有具象,它能激发受众产生一种对应的时间联想,以完成鉴赏。可见,把艺术学从原来隶属于文学门类之下升格为第13个新门类,就从哲学思维科学层面充分肯定了艺术在促进人的全面自由发展中的独特地位和作用,标志着艺术学已经成为人文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

  艺术学学科建设,任重道远,使命光荣。艺术学学科门类的增设,结束了艺术学类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毕业皆被授予文学学位的历史,为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搭建了更广阔的平台,提供了更大的自由性,也带来了新的挑战。

  背景链接

  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印发2011年《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艺术学正式成为独立的学科门类。

  艺术学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从美学中分离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20世纪20年代开始被引入中国,滕固、宗白华、张泽厚、马采等人都曾使用“艺术学”这一学科名称,并以之为题撰写相关文章,讨论艺术学的研究对象等问题。但直到90年代,艺术学的学科地位才在中国得以确立。

  199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颁布《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艺术学被确立为文学学科门类之下与中国语言文学、外国语言文学等并列的一级学科,下设16种专业。

  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颁布修订后的研究生学科专业目录,艺术学仍为文学的一级学科,但在艺术学一级学科下分设8个二级学科:艺术学、音乐学、美术学、设计艺术学、戏剧戏曲学、电影学、广播电视艺术学以及舞蹈学,其中作为二级学科的“艺术学”是首次增设的。

  这一综合考量历史根源、学理和现实状况等多方面因素而形成的学科体系对艺术学的设置,曾极大地推动了艺术学的学科发展,但由于艺术学归属于文学门下,学科体系与知识体系的不一致导致诸多混乱。此外,随着艺术理论和艺术实践的发展,这一学科设置已不敷用。因此,要求将艺术学由一级学科升格为学科门类,成为近年来艺术学界的最高呼声和艺术学研究的热门话题。

  经过长时间、多方面的研讨论证,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近日终于讨论通过,将艺术学升格为学科门类。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3月8日印发的2011年《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中,艺术学正式成为第13个学科门类,下设5个一级学科:艺术学理论、 音乐与舞蹈学、戏剧与影视学、美术学、设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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